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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到雍州⊙_⊙(1 / 2)


严惊蛰闭着眼缩在角落,脑中恨不得将跛腿骂个千遍万遍,要是她的腿好好的,她怎么着也要来一个健步如飞跑的远远的,可惜,她腿脚不行,就算现在拔腿就跑,大概跑几步就会被抓回来。

想了想,还是乖乖的躲在这里算了,没准临川兵发现不了她呢。

系统绿光闪烁激动难耐,严惊蛰认错了人,系统可不会认错。

这边,小毛驴之所以跑出去,是看上了临川兵挖城防图时带上岸的莲藕鞭。

“世子爷——”临川兵望着仰着脑袋嚼他手中藕鞭的小毛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深更半夜的,这是谁家的小毛驴啊?满头插花。”临川兵噗嗤一笑,指着小毛驴头顶的花环调侃,“整的像个大姑娘似的。”

这花是严惊蛰在来时的路上闲着无聊编的,听到男人们的调笑,严惊蛰捂着脸屏住呼吸。

“属下过去看看。”笑归笑,临川兵扔掉手中所剩无几藕鞭,朝裴时臣拱手。

“慢着。”裴时臣却喊住临川兵。

“世子爷?”众人一头雾水。

“你们先回去。”裴时臣睨了一眼角落露出的红色衣裙,手有点抖,忍着悸动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这……”临川兵没动,犹豫道,“世子爷,这不妥吧,王爷交代过我们,要护世子爷周全,深更半夜的,我等怎好放世子爷独自一人在这里,这毛驴一看就是有主的……”

“无碍。”裴时臣淡笑,体贴道,“一条毛驴而已,伤不到我,本世子还要替严大人烧几卷黄纸给枉死的严家人,你们忙活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

临川兵们欣喜开怀,他们的确困得不行,挖了半宿的莲池,又守在门口守株待兔半天,眼下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可是,这突然跑出来的毛驴有古怪啊……

路文从怀里掏出荷包,笑着道:“几位爷拿去乐呵乐呵吧,听说雍州城外有一温池,爷要不要去泡一泡疏散疲劳?”

临川兵不敢接银子,路文将银子塞过去,小声道:“世子爷的小意思,你们放心用便是,等明儿天亮了,我们自会前去找你们汇合,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见临川兵岿然不动,路文打起感情牌:“严大人就想让家里人在阴间走得富贵些,世子爷是严大人的侄子,代严大人烧一烧再适合不过了,爷几个通融则个?”

这些临川兵当真不想马上回去泡温泉睡大觉?主要是不敢,他们之所以守着裴时臣不离开,还不是因为临川王事先交代过,名为任其差遣,实则为监视罢了。

雍州防城图还在裴时臣手上呢。

临川兵们觑了一眼不远处蹲在那认真烧冥纸的裴时臣,再颠颠手中的钱袋子,彼此看了一眼,笑道:“严大人交代的事,我等当然不能阻拦,只不过世子爷身份尊贵,雍州城不比京城安全,还请小哥跟世子爷说说,别在这呆太久。”

路文嗯嗯点头。

“走了?”裴时臣将手中最后一叠冥币丢进火里,橙黄的火苗‘嗖’的一下将纸吞噬成灰飘向空中。

“都…走了…”路文咬着牙说,双手紧紧拽着驴绳,世…世子爷,这驴子怎么办?”

小毛驴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扯着绳子卯足了劲要往池塘的方向跑,勒的路文手都红了。

裴时臣起身拍掉衣服上沾到的灰烬,视线往角落处看了两眼。

临川兵将师爷等人押走后,除了小毛驴从路文手中挣脱跳到淤泥中咀嚼荷叶叭叭声响,入耳可闻的,只有角落浅浅的呼噜声。

“你去将小毛驴牵好。”裴时臣嘴角含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息都不离角落。

路文望着半干池塘中间跳得欢脱的小毛驴,只觉心累。

好好一个毛驴,喜欢吃藕鞭算怎么回事?

路文不情不愿的挽起裤腿下河摸驴子时,裴时臣则轻手轻脚的走到严惊蛰跟前。

小姑娘蹲着,双手放在前胸紧紧抱住自己,脑袋抵在墙根,睡得格外香甜。

严惊蛰真的太累太困了,从县衙一路来到雍州主城,她都没怎么休息,小毛驴曝光后,她刚开始还有害怕,紧张的瑟瑟发抖,然而闭上眼还没几息,她就觉得眼皮子打架。

或许是回到自己院子的缘故,睡着后,严惊蛰十分的心安舒适,就连裴时臣抱起她时,她都没有苏醒的预兆,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瞬间将她环住。

晚春的雍州夜晚,寒风尚在,陡然有了热气,睡梦中的严惊蛰忍不住想奢求更多,毛茸茸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往裴时臣怀里钻。

裴时臣双手倏而收紧,他有点……怕痒,表妹这样动来动去,他好难受。

但,能忍。

路文终于将下水的小毛驴制伏住,扭头一看,发现自家世子爷拘谨的抱着一个姑娘,顿时嘴巴张成鹌鹑蛋大小。

小毛驴吃饱了藕鞭,扬天打了个嗝,随即前蹄一蹬,轻松的从路文手中挣脱开,嘚嘚嘚的踩着小碎步往严惊蛰身边跑去。

“诶诶,你跑什么!”路文担心小毛驴伤着裴时臣,慌张的上前拽绳子。

“小点声。”裴时臣蹙起眉头。

路文挠挠头,四下找小毛驴时,发现它贴着裴时臣的腿,半跪着眯起眼。

“这驴子不会是这姑娘的吧?”路文压低声音,瞧着一人一驴酣睡如泥的样子,路文哼道,“错不了,有什么样的畜生,就有什么样的主儿。”

裴时臣瞪了一眼路文:“胡诌什么呢,这是表小姐!”

“表…表小姐?”路文惊的往后连连退步,不敢置信的指着严惊蛰,捂着嘴小声道:“世子爷,你咋知道这是表小姐?”

黑灯瞎火的,可别抱错了人啊!

“不会有错。”裴时臣目光为之一柔,注视着严惊蛰满头黑黝黝的小辫子,神情缱绻,“表妹从小就不爱钗环首饰,一头长发总是编盘成各式细小的长辫,我瞧一眼,便知蹲在那的就是表妹。”

路文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非要和裴时臣抬杠:“世子爷话可别说满了,这世上怎会有女子不爱金银首饰?何况咱们来雍州的路上,一头碎辫的女子不知凡几,世子爷别是——”

路文巴拉巴拉的还没说完,裴时臣的脸色就极为难看了,考虑到严惊蛰睡的正熟,裴时臣忍住训人的冲动。

“世子爷,等等我啊。”路文掐着嗓子说话用气音发声,活像个深夜做贼的坏人,“这-毛-驴-怎-么-办-啊?”

世子爷都走出老远了,这傻驴子竟还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驴子目测是表小姐的,搁在这不闻不问应该不行吧?

“拉上!”裴时臣同样憋着气息说话,只是攥紧的拳头,无不在诠释他恨不得折回去赏路文几个板栗子吃。

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时候,嘴巴和鹦鹉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得嘞!”路文兴奋的直搓手,这毛驴刚才下水的时候,蹬了他一身泥,这下落他手里了吧,瞧小毛驴呼呼喘气的鼻子,路文玩心上头,竟大胆上手将小毛驴的鼻孔堵住。

小毛驴感觉难受,本能的站起来摇头晃脑,伴随着高昂的‘欧欧’声,睡梦中的严惊蛰揉揉眼睛。

四下寻找小毛驴的踪影,一抬眼,撞入眼帘的是一抹青竹衣领,往上,是她当初跟系统调侃过的男人喉结,再往上,她却不敢再看了,不顾身上的僵麻,手脚并用的往下跳。

“小心点,”裴时臣扶着严惊蛰的手,略带忐忑道:“可是路文吵到你了?”

“你谁啊?”严惊蛰毫不客气的打掉裴时臣的手,目光在裴时臣胸前浅浅水印上拂过,脸蹭的一下涨红,说话声中带了三分警惕,“你这人,深更半夜的来我家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裴时臣捏了捏空落落的手掌心,忙上前安抚道:“表妹莫慌,我是——”

路文牵着终于软下脾气的小毛驴走过来,听到动静,立在原地笑着拱手:“真巧,这毛驴一醒,表小姐就醒了,嘿嘿,路文见过表小姐,适才要不是世子爷察觉蹲在那打瞌睡的是表小姐,说不准这会子表小姐就被临川兵抓走了。”

听路文喊面前的男人为世子爷,又称呼自己为表小姐,严惊蛰定了定心,盯着两人看了良久,确认是裴家人后,她才上前福礼,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住了,实在天黑,我一时没认出来。”

少女声音远没有府中女子的轻柔轿婉,然而裴时臣听了,心头却突突的冒热气,他笑了笑,是了,就是这般音色,在他以往的梦中,盘旋了无数次。

将军府成了一片废墟,此时夜深又没有客栈可以借助,三人只好围着枯井坐了下来,路文去旁边捡了些干柴,就地生火。

“三表哥来雍州所谓何事啊?”

其实严惊蛰更想问的是裴时臣大半夜和临川兵来她家干嘛。

但,她不敢问。

她之前跟玉琴打听过眼前这位三表哥,听玉琴的描述,三表哥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瞧,又对她笑了。

裴时臣现在的笑容比平时不知道要真诚多少倍,可惜,严惊蛰并没有很好的领悟至心。

“瑶妹从雍州回家后,整个人都不好,祖母担心的厉害,我便替她老人家往雍州跑一趟,瑶妹身边的丫鬟说一切是赵芙蓉做的手脚,祖母气急,非要我亲手灭了赵芙蓉才能消气。”

裴时臣此刻柔着嗓子浅笑,不疾不徐的说着,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随意的点评桌上菜饭的好坏。

严惊蛰缩缩肩膀,暗道三表哥果真同玉琴所说的一模一样,对她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妹竟都笑脸相迎。

在她的记忆中,她跟这位三表哥的交情一点都不深,从前在国公府,她就见过三表哥一两回而已,貌似都没正经说过话。

但瞧着三表哥又是给她添衣裳,又是奉上好吃的干粮,严惊蛰脑中突增两个小人。

两个小人在拼命的争吵,一个说三表哥在作秀,一个说三表哥是真的关心她冷不冷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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