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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盛夏(2)(2 / 2)


对面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声音:“阿渡,对不起。”

陈星渡一怔,随之?眼泪掉得更凶。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陈星渡抱着自?己?,缓慢痛苦地蹲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地上。盛夏的夜晚干燥,风吹拂过,很快把泪迹风干。

没有人告诉过她,爱恋会让人这样辛苦。她一点都不开心,总是会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吸了吸鼻子,犹如无可奈何之?中,威胁地说。

“好。”傅司予低声地应她。

“司予,你?什么时候回来?”陈星渡问。

傅司予没有应她。

短暂地沉默过后。陈星渡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路灯昏黄光线从头顶落下,照得她眼前发虚。

许久,她低声讷讷的,自?言自?语般地说:“多?久都没有关系,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

从外面进?来,张子染已经又吐了一轮,胃里的酒水清空,再加上喝了不少冰水缓解,人已经清醒不少。

见?陈星渡重新在旁边沙发坐下,眼睛红红的,人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他直觉地问:“你?怎么了?”

陈星渡摇摇头,拿手揉了揉眼睛,说:“傅司予给?我?打电话了。”

“傅哥给?你?打电话了?”张子染还有点惊奇,“他都消失几个月了?”

“嗯。”陈星渡低声地应。自?从平安夜那晚,他足足半年没有联系她。如若不是她粗神经,张子染在身旁念叨过不止一次,事情肯定有猫腻。

张子染问:“傅哥没跟你?解释,他消失这半年,都干什么去了?”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嘶——肯定有情况。”张子染摸着下巴,分析说。前半场还沉浸在酒精里醉生梦死的人,此刻却当起了恋爱军师,“你?说傅哥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

陈星渡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张子染一手勾过她肩膀,悄咪咪地对她说:“就?那些美国妞啊,金发碧眼,胸大屁股翘的,身材可好了。”

“跟我?们这……”

说着,张子染目光下意识望向瞄,扫过陈星渡一马平川的身前。

陈星渡:“……”

陈星渡立马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说什么呢!傅司予才不是那种人!”

“我?也就?这么一说,在上万公里之?外的事情,谁知道呢?”张子染耸耸肩,“他又不肯跟你?承诺什么时候回来,又不跟你?解释消失的原因,那肯定有猫腻。”

陈星渡没说话。她不是没有问过,而是得到的回应总是沉默。

她并不想让傅司予觉得,她在逼迫他。

见?陈星渡半晌没吭声,又怕她难过,张子染赶忙安慰道:“但我?也觉得傅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你?不要想太多?。”

陈星渡:“……”本来没想多?,被你?这么一说,才往偏了想。

张子染拉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拿着麦克风,“今晚大家?高兴,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今天同学欢聚一堂,明天可能就?要各奔西东,珍惜每一刻相处的时间!”

“由我?张子染做代?表,点唱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

黄家?驹透彻空灵的歌声一直在包房中回响至深夜,今晚张子染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拉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唱《海阔天空》,直到最后他声音都唱哑了,人实?在顶不住,倒进?沙发里呼呼大睡。

陈星渡和其他男生一起把醉酒的张子染和李音架出包房的时候,耳旁还隐约回荡着《海阔天空》的错觉。

今天出来玩得晚,没让司机来接。陈星渡给?自?己?和张子染分别叫了两辆车,和其他人一起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张子染塞进?后座,给?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又吩咐其他同学照顾好他。然后才关上车门,扶着李音去另外一辆车。

离开之?前,她隐约听见?张子染在里面喊她的名?字。

陈星渡权当张子染是喝醉了酒,在撒酒疯。她没管张子染的鬼吼鬼叫,扶了身旁的李音一把,把她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音音,我?现在送你?回家?。”

李音今晚喝了不少,总共叫了四打啤酒,她和张子染一人消灭了一半。后续其他同学又叫了一些鸡尾酒,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

只有陈星渡没喝。离开KTV的时候,她反倒成了全场最清醒的人。

坐进?车里,李音半醉半醒之?间,脑袋歪倒在陈星渡的肩膀上,温凉眼泪顺着她脸颊滑落下来,低声呓语:“阿渡,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谁?”

酒醉三分醒,酒后更易吐真言。

然而今晚他们喝到这个程度,陈星渡不知道此刻李音还剩下几分醒。

陈星渡觉得肩膀一片濡湿,偏头看身旁的人。李音低声对她说几句后,又昏睡过去。路灯从车窗外照进?来,流淌在她脸上的泪痕。

女生今晚哭了很多?次,像只花脸猫似的。

陈星渡从衣兜里掏出纸巾,给?李音擦眼泪。李音闭着眼,低声说谢谢。脑袋挪动?了一下,眼睛埋进?她颈窝里。

她的肩膀仿佛要被她滚烫的眼泪烫伤。

陈星渡收了手,任由李音在她怀中哭个够。她把车窗降下,让夜风吹进?来,散去车内的浊气?。

顺着路灯光线,望向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凛冽的夜风吹得她眼睛干涩发痛。

她忽然发觉,在爱情里面,仿佛没有人是赢家?。

-

第二天早上,陈星渡并没有如预期之?中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考前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外面天色刚亮,不过六点多?钟,她便自?然而然从床上醒来。

她抱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望着不远处书桌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整理的试卷,仍停留在高考前两天复习凌乱的战场。那些随堂小测、周测、月考、一模二模和三模的试卷,整齐摆放在书桌一角,记载着她曾经的奋斗已成历史。

身在其中的时候觉得很难熬,每天盼望着时间快一点,快点到高考,然后就?能解放。然而到了真正解放的时候,心中更多?的却是不舍。

这300天的光阴,快得就?如一场梦。

她和他的相遇,穿插在那场不真实?的梦境中。现在梦醒了,她反而不适应。

陈星渡没有再接着睡下去,而是早早起床,去外面小跑一圈,锻炼身体。然后洗漱、做早餐,叫陈万禾和白阮起床吃饭。

看见?陈星渡把弄好的早餐端上饭桌的时候,陈万禾和白阮还很惊奇。

陈万禾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的饭?”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陈星渡神情淡淡地说。傅司予离开的那段日子,她学会了独立。曾经在他身上,她学到了很多?优良的品质。

陈万禾觉得自?家?女儿真是长大了。

他拉开椅子在餐桌坐下,说:“高考之?后想要什么礼物,爸爸都满足你?。”

“阿爸,我?已经长大了,过了那个需要礼物鼓励的年纪了。”陈星渡说。主动?给?爸妈盛粥。

陈万禾和白阮相视一眼,感?动?得差点抱在一起痛哭。

白阮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你?就?当作?是爸爸妈妈对你?的爱。”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跟你?们商量。”陈星渡已经下定决心,把盛好的两碗粥递到他们面前。神情认真地说,“阿爸,阿妈,我?想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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