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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荡来奖你颗蜜果。(1 / 2)


“卫二你说的拉几部打几部之法,正和我阿父心意,只是如今朝中……”与卫蔷在一处说话,薛惊河无可避免地说起了西北之事,薛重驻守西北四州,一侧是荒漠,一侧是羌人,自己所辖之地也是羌汉混杂,真说起来,其中冲突比百废待兴的北疆要复杂的多,有些羌人部落首领与汉人豪族勾结,也是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还引得汉羌两族越发剑拔弩张,卫蔷的意思是寻机挑起与羌人的战火,却不是与全部羌人开战,联手其中愿与汉人交好的部落,同时清缴汉人与羌人中作恶多端之人。

这法子剑指豪族,说出口已经是冒险,做起来更是担了身家性命的干系,可卫蔷敢说,薛重敢听,也敢信敢用。

“我阿父年纪大了,心也比从前软了,胡唯忠吃了二百多人的空饷,我有心让他尝尝军法厉害,可我阿父顾念他在西北这么多年也算劳苦功高,只打了他六十军棍,过了半年,又把他弟弟提成了校尉。”

说完,薛惊河摇了摇头。

“卫二,真要说起军法严明,我阿父都说你比你父兄祖辈加起来都要有手段。”

卫蔷将一碟蜜果放在桌上,笑着说:“大将军总是看着旁人家的孩子更好,从前是看我大哥,如今是看我,不过是心里对你有所期许罢了。”

“我哪里不知道我阿父在想什么?不过你那志军之法,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以北疆为家,以兵士为北疆子弟,以北疆百姓为父母亲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看着卫蔷在自己说话时给自己添了杯茶,他嘿嘿笑了两声。

他们二人说笑相得,旁边的人却觉察出了不对。

按说这些年薛惊河戍守西北,卫蔷镇守北疆,武将无调令不可擅动,他们二人应是经年未见才对。

可如今这般在一旁听着的陈重远因懂大梁律法而心惊,连薛惊河的堂妹薛洗月也摸不着头脑。

卫蔷也不避着他们,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心酥骨软,她眯了眯眼睛,一只手撑着头,笑着对薛洗月说道:

“我在北疆刚打出名气,就有人从兰陵带了三百部曲穿过了大半北疆数千里之地来寻‘卫二郎’,第一句话就是‘那传说中的卫二郎在何处?若是敢冒名顶替,小爷我今日取了你狗头祭奠我挚友!’”

说话时她抬了抬下巴,正是指向了薛惊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薛洗月自认这半年来也是人生跌宕,本以为再没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大惊失色了,听了此事,嘴巴都张开了。

“大兄……”

“怎了?我那时还以为卫二你死在汉水了呢,自然以为北疆的卫二是假的。谁能想到你不仅没死,竟然敢一个人就回了北疆还占山为王起来。”

薛惊河还理直气壮,全然不觉当年不到十七岁的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士为知己者死,他阿父为了卫元帅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窝藏卫二,他自然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的妹妹、也同样是自己好友之人死后还被人利用,那可是足足一个半的知己!

卫蔷还笑他:“不过是看见了我的剑鞘就以为我死了,我叫你薛大傻子着实没叫错。”

薛惊河毫不心虚,了一句:“这味道我可是很多年没遇到了。”

一旁的卫蔷愣了一下,笑容又真切了几分:“你要是喜欢,我给你讨两瓮带走,就不收你钱了。”

“哟,卫二真是难得大方。”薛惊河眉开眼笑,仿佛讨了天大的便宜,“我阿娘也喜欢吃这味道的蜜果,等我回去了与她说,让她给你做件新衣当回礼。”

连吃了两颗蜜果,两条腿一伸开仿佛有一丈长的男人凑到卫蔷面前又振振有词道:“我那时哪知道你会弃剑用刀?况且当时汉水附近都传说有一少年为了几颗从剑鞘上抠下来的宝石被人逼着跳了汉水,听了这话,再寻到你的剑鞘,我哪能不这般想?亏我哭了足两日,还在汉水边上用那刀鞘给你立了衣冠冢呢,你还反过来笑我这许多年。”

想想那时的卫二,父母大兄都没了,一人游荡在外,薛惊河为她在汉水立冢之后回了兰陵,没多久又知道卫二的恩师林大家也去了,接着是蛮族南下,天下大乱。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当年在长安一起放荡的将门子弟,有的血战报国,有的奔波逃命,大劫之后死了不知凡几。

薛惊河清明烧纸的时候还对他们说:“卫二在那头,还有卫大给她撑腰,你们可想开些,要点脸面,别打以多胜少的打算了。”

现在想想,薛惊河摇摇头:“也是我那时年幼,没想过你这卫二竟然是个百劫不死的真英雄。来,奖你颗蜜果。”

卫蔷刚想起那跳了汉水不知生死的沈秋辞,看见送到眼前的蜜果,眉头都皱了起来。

“太甜了……”

“觉得甜了就多喝两盏茶,等战事再起,沙场上你就是想寻这味道都难了。”

薛惊河还真给卫蔷连茶也斟满了。

看看茶盏,看看蜜果,再看看自己这好友,卫蔷笑着摇摇头,还是接过来吃进了嘴里。

入口是熟悉到令人不耐的甜,刚在舌尖,又被茶水冲淡,透出了果香气。

见自己大兄一直看着元帅,薛洗月作出好奇之态:“那大兄这些年还去过北疆么?”

“那是当然,从三年前开始,咱们就从北疆买棉布回来给军士做衣袍,前年我阿父那铁甲,我娘头上的红宝簪,都是我从北疆带回来的。”

西北四州与北疆可不只是这般简单的通商关系,镇西军与定远军守望相助,薛惊河也是个坐不住的,要么军事,要么倒换东西,总要去北疆两三次,也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轻摇罗扇在一旁坐着看年轻人们说笑,崔瑶不禁在心里细细忖度着薛惊河,同样是将门出身,他与崔瑶熟悉的阿铮阿蔷还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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