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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别说话(下)(2 / 2)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女郎的声音,低亮而柔和,平稳而清凉,不似黄莺出谷那般清脆娇嫩,却似清泉击石,风过铜铃,在这夜里,自有一番婉转与柔妩之意。

皇帝终于安静了。

苏蓁的双手从他的发间抚至鬓角,再至眼眶,突然摸到,怎么湿湿的?

低头一看,那人竟然在哭。长睫盖眼,泪水却从眼角,一颗一颗地冒出来。

“怎么哭了?”她将头凑过去,轻声地问。

本是带些嘲意,笑他怎的听几句歌就听得哭鼻子。可凑近了,见着那刚毅俊颜上挂泪水,英挺眉宇间含哀伤,一时间,怜意顿生,不禁递唇去吻他的泪。

元重九静静地,等了等,等那柔软樱唇,如蝶翅栖枝,压在他的眼角,轻轻地吮吸,又轻轻地离开。他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双手探下来,准确而利落地往她双腋下一抱,就将她提了起来,拖上床去。

苏蓁是像个麻袋一样,被拎起来,再被抛上床的。

“你……”

她还想与他讲一讲,你还发烧呢,刚刚才喝了药啊,你不是都没力气了,别乱折腾……诸如此类。

然而,一个“你”字,就是最后一字。

刚才她一开口唱,他就禁不住了。

日思夜想,想象她与他的每一个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想象一个不知是何日的重逢与归期,然后,一个人,与整个朝堂对抗,就为了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相随相依,相亲相恋,映日浴风,与月弄影,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其中的酸苦与难处,他想要说的话,几天几天都说不完。

然而,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屑说,只想……做。那些花里胡哨的语言,比起他的强悍行动力来,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星夜无月,夜风温柔,罗帐轻摇,锦被翻浪。

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酣畅淋漓地,诉说他的思念,他的爱。

只要她回来,他就要把她的心锁住,再也不会把她再搞丢。

……

翌日,苏蓁是被饿醒了。

恍若初生赤子,拥着锦被而眠,先是梦见自己被一头皮毛光滑身体矫健,且还浑身发烫的野兽给拆了吃,吃了一遍又一遍,吃得骨头都不剩,然后,又梦见自己吃东西,吃那些生平所有最喜爱的吃食,一样一样地接着吃,醒来,便是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的感觉。

当然,还有浑身散架与酸痛的感觉。仿佛是被梦中那头野兽把全身的骨头被拆散了,还没有还原。

抬手摸一摸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再摸一摸被褥下头,元重九不在,但记忆却在瞬间涌来,简直……不堪回首。

把脸埋在锦被里,很是鼓了一番直面的勇气,才掀被睁眼,去察四周。眼珠子几转,打眼一看,才发现她一个人竟然独占了天子龙榻,睡到了日上三竿。

手边放了一套衣物,软纱轻罗,素色简式,但做工考究。苏蓁伸手扒拉了一下,居然从里到外,一应俱全,看得她一阵皮羞肉臊,却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过来,一样样地往身上穿,先把自己从那初生赤子,变成衣冠楚楚的人再说。再说,身上还有些诡异的痕迹,青的,紫的,她自己都不忍直视,还是快些遮掩了为好。

穿好衣服,出了帘幔,赫然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一排妙龄小宫女,一律的双丫发髻,桃色宫衣,花青腰带,见着她出来,齐刷刷欠身低头行礼,脆生生唤她:

“娘娘醒了?”

苏蓁吓得捧心,本能地往帘幔后退了一步,再抬了视线去看那虚掩的殿门外头,鹿鸣站在门边,探了个头进来,贼眉鼠眼,看里面的好戏。

“鹿鸣,她们叫我什么?”苏蓁绕开那群小宫女,冲着那个探头探脑的人问。

鹿鸣转身抬足,迈进殿来,低头,哈腰,讪笑,顿了好几息,才拖着声调唤她:

“娘……娘……”

不知是不适应,还是说为了强调。

“……”苏蓁翕了翕唇,无法言说自己的心情。

“崇政殿的规矩,但凡被天子留宿寝宫的,第二日起来,都是……娘娘。”鹿鸣试着给她解释,委婉而直接,笑得也直白,“册封的旨意,稍后就来,品级至少是美人。”

“……”苏蓁翕开的唇,慢慢合上,银牙咬了小半边唇,慢慢地磨。

“还愣着干什么,服侍苏娘娘梳洗。”鹿鸣招手使唤边上的一群小宫女,上来伺候。

苏蓁甩袖跳开,举步就往殿外走。

那一声又一声的娘娘,喊得她心慌,那一群端茶递水的小宫女,迫得她心烦。她仿佛看见了一只笼中雀。三千宫室为笼,囚她一生。

“娘娘去哪里?”鹿鸣还在后头作死地喊叫。

“回家!”苏蓁头也不回,用后脑勺答他。

鹿鸣飞快地撵上前来,绕至她身前,扑通跪地,拦住去路,说的是按规矩行事的套话,听来却也是让她难堪的狠话:

“娘娘既以承恩天子雨露,便不可擅自出宫。”

“……”

苏蓁直想飞起一脚,将那阉人踹开去。

她只想睡,却没有想过要嫁。

即便听说他执意立后,闹得满朝风雨,天下皆知,她也只当他是新皇立威,既借她之名,摆脱文家的挟制,又试探了朝堂人心所向,帝王心术而已。

没有当真的。

元重九下朝,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情形——

苏蓁要走,鹿鸣要死要活地堵在脚边。苏蓁朝左,地上那人就挪向左,苏蓁朝右,地上那人就挪向右,苏蓁抬起一脚要踢,也能被他巧妙地躲开去,继而又如牛皮糖一般,滚回来,阻住她的去路。

那阉人的腾挪功夫,已经被他训练得炉火纯青。移形换位,竟如魅影。

看起来很滑稽,但是,想起来,却让他心塞。

先前走时,就生怕那心比比干多一窍的女人故伎重演,突然消失。所以,只留那群小宫女在跟前伺候,他有点不放心,特意把鹿鸣留下看人。

鹿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可是,苏蓁又让他失望了。

瞧那一脸的不悦,就像有多么的苦大仇深似的,把他当成什么了?

皇帝本就有些疲态,高烧之下,浑身懒洋洋的,四肢乏力,先前早朝时就心不在焉,于是早早地散了群臣,要回来补眠,顺便还想歪腻一下。

可这会儿,自尊有点受伤害了,说话的语气,也不觉冷凉:

“你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久别重逢这三章,本来就是想要好好墨迹一下的,小九心里想的紧啊。可是咱们苏苏是有心病的,人设是傲娇嘛。就像现在的一种新女性,既要爱情,又要事业,既要情郎,又要自我,轰轰烈烈,大事来临的时候,可以很有担当,为爱去死,风平浪静,寡淡流年的时候,却又放不下自己的仙气,舍不得为爱去过活,去忍受束缚,忍受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与柴米油盐。

天啊,我这么写了个这样的女主,她自己不知不觉,就长成这么傲娇得要死的模样了,求小天使们别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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