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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执行第一次的任务途中。
此刻我正和时隔二十八章终于出场的玛丽苏男围着篝火坐着,怕他饿着而且考虑到他是邪教徒得吃素,我很慷慨地贡献出了旅途必备的干粮。
然后我拿出了吃到一半的大烧鸡一边啃着,一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一开始的对话很顺利,都是他单方面的在叙旧,外加一些没营养的悲悯人生的话,我一句没听进去,完全当屁放。
到我说话的时候,当我问到他阔别这么久靠眼泪行骗给人洗脑又拉了几个傻叉入邪教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笑容凝滞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灿烂的笑容,搭配上那个七彩的杀马特造型,我感到脊背一凉。
其实我不想和一个心怀天下的邪教教徒聊天的,但外面雨势没有减弱,我只能在煎熬中努力奋斗,还好有富冈的烧鸡,我不至于太难过。
明明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我很不喜欢他的靠近,但他偏偏总能毫无顾忌地忽视我的感受,我已经从靠近洞口的位置坐到了洞内深处,他依然不屈不挠地跟着我。
“看啊,生活让你如此困难,你的灵魂一定很难过,很想得到救赎吧?”再一次挤到我身边,流着晶莹的泪花,玛丽苏男朝着啃着大鸡腿的我伸出了手。
我看他八成就是对我的鸡腿图谋不轨,这可是富冈给我烤的,我怎么可能给他这种邪教人吃,那不是暴殄天物?
因此他伸过来的手被我不着痕迹地躲过,而他似乎更加悲伤了,但我感觉他其实是在笑,有可能是加邪教久了被洗脑过度人也机能失调了。
接着,我忽然感觉凉飕飕的。本来这人出现的时机已经有够蹊跷,但伴随着他的出现,尤其是他的靠近,空气也变得寒冷到让人的肺部难受,如果不是使用了人造的□□,若是寻常人类,我可能就因此冻死了吧,死于肺泡冻坏什么的。
我把吸了一半鸡腿小心护好,因为气温骤降和空气湿度大,我的鸡腿上都染了些肉眼可见的冰粒,觉得扎嘴又怕影响口感,我决定之后再吃好了。
用油纸包好再拿从地狱带来的特殊隔热效果的布包小心地扎好,确定不会被某个人抢走,我也安了心。在我做完这些后,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那双放大的写有特殊汉字的七彩玛丽眼睛。
接着,他动了动鼻子,嗅了嗅我身上的气味。
“水绿小姐的肉质散发着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和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最喜欢的是年轻且活力的女孩子了,可水绿小姐的存在却让我一点也提不起任何欲/望……虽然如此,胆我对你的灵魂,很感兴趣。”
好近,而他也是无声无息地靠近我的,就连我也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还是说他利用了这空气中的冰冷粒子来麻痹了我的思考能力?
没有眼泪,没有笑意……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了猜测——可以说,那是一双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感情的眸子,就像是死人一般乏味的瞳孔,明明拥有那样炫目的颜色,就连总是暗沉着眼睛的富冈也不曾这样没有温度过。
“水绿小姐有着一个很有趣的灵魂。”他用那种带着几分戏谑和几分确定的语气说着。
伴随着他预料之外的靠近,我也得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一种被掩饰过但却无法彻底掩盖的气味。虽然很轻,但却掺杂了多种气味,单单是一个人的血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味道的,少说也有上百,不,上千上万人的味道。
“过奖过奖。”有趣的灵魂,多烂俗的套近乎的段子?
我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一手再把散发着浓烈口臭的他给推开了,这种时候我也顾不上礼节,满脸写着对他的厌恶和鄙视。
他歪着脑袋笑着看着我,显然是不能理解我突然的行径。
“虽然说我一向不抗拒和别人交往,但我认为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捏着鼻子,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忆起那股乱七八糟的味道了,我皱眉严肃道,“个人的卫生也要做好。”
“比如说?”玛丽苏男笑眯眯地问道,一副热情求教的样子。
我捏着鼻子,正色道,“早晚外加饭后刷牙一次也不能少,不然很容易蛀牙而且嘴巴也会有异味,像你嘴巴血的味道这么大的,是长智齿了还是口腔溃疡了?上火了的话建议找个郎中开几贴药去去火。”
等等,嘴巴里有血……
该不会。
“如果是和异□□往的话也要注意一下的,适当表达一下感情即可,把嘴巴磕破什么的不可取,尤其你还不喜欢刷牙和万人斩的话很容易因为自身的细菌导致交叉感染的,个人卫生真的很重要。”
这个嘴里的血味,至少是万人斩的级别了吧?另外,这边的风气都这么Y乱的吗?男女关系这么复杂,该说真不愧是邪教吗?
都这样了还不注意不是迟早要出问题?虽然杀马特了点,但好歹也是衣冠楚楚的,没想到居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人卫生堪忧啊。
我的一番话让口臭七彩男面上的笑容僵滞了片刻,但反应过后是更加开怀的笑容,我能感觉到他这一次的笑容较之前稍有不同,能读到丝丝难能可贵的真情,没有虚假的成分,他是真的开心……因为我的劝告吗?
“我好开心,水绿小姐真的是个好特别的人,和你相处真的很开心,像你这样的人我相信一定可以很顺利地活到寿终正寝的,我这么坚信着。”他双手合十,笑着笑着,眼角又一次溢出了晶莹的泪光。
真的病得不轻。
这个人果然是被邪教残害过头了,我可能被他那番大爱的话传染了些许,竟然对他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同情心理。说实话邪教真真害人不浅,死了以后还要下铁镬处。
我越发觉得地狱在这方面的宣传还不到位,因为各种原因下地狱的亡者还是那么多,为我们的工作增添了额外的麻烦,鬼灯大人的发际线都已经很明显后移了许多厘米,不过最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被上级剥削的底层员工,诶。
哪里都生活不易。
之后,天空也放晴了,东边的天空也恰好亮了,清晨的清新空气被风带着吹了进来,拂去七彩男那一口难闻的口臭,我的心情也如同天气转晴那般明朗了起来。
我起身,朝洞外走去,看着东边天空那从四散的乌云下悄悄露出的太阳,再回头看向在洞内的七彩男,他处于最深的暗处、太阳照不到的位置,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想来欣赏一下这久违的阳光。
加上那惨白惨白的皮肤,我又一次被邪教那千奇百怪的教规给恶心到了,就连太阳都不许人照吗?真不愧是邪教。
“我也该出发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小心。”毕竟巧遇了几次,出于鬼道主义关心一下他也没什么毛病。
再看他缩在那里,我想了想,把背包里的折叠伞拿了出来,走进洞内交到他手上。
“这个,是什么呢?”他诧异地看着手里没见过的东西,摆弄着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似的。
我摸了摸下巴,这个时候还没有这种比较便捷的伞,当下只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阳伞,有遮阳效果的,既然你所信奉的那个邪教……咳,我是说你们教规不许晒太阳的话这个会帮上忙的,把它拉出来然后按下这个按钮,就会自动打开了。”然后我给他示范了下开启方式。
只听得唰的一声,粉色的伞被撑开,动静有点大,把他给吓了一跳,但在看到伞把外头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后他笑得更加开心了,那一刻我再度感慨起邪教害人不浅。
“阳光很仁慈的,谁也不偏袒,谁也不苛待,谁都有沐浴在阳光下的权利。”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管它那什么鬼教规了,想晒就晒。”
“阳光……仁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