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梨依旧坐在那里不动，脸上是麻木的淡漠，淡漠得让人担心。
橙黄色的橙汁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流，耳边的头发被橙汁打得湿成一绺一绺的。
她虽然表情麻木，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细瘦苍白的身子，仿佛一掐就断。
川川死后，她吃得少，睡不着，身体早就脆弱不堪，猛然受到这样的刺激，哪能受得了？
我慌忙拿起餐桌上的纸巾盒，从里面抽出大把的纸去擦佟梨脸上的橙汁，边擦边对她说：“别往心里去，贺娉娉就是个疯子，她看到你和顾南琛同桌吃饭，误会了。你当她所有的话，都是骂她自己的。”
佟梨神情依旧木然，任凭我拿着纸巾擦她的脸她的衣服，一动也不动。
擦完后，她的头发还是湿湿黏黏的，白色真丝衫领口以下染了大片的黄色。
我拉起她颤抖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冰凉，凉得入骨。
我急忙说：“我们回家，回家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好不好？这衣服都脏了呢。”
佟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依旧漠然不动。
我忽然好担心她，担心她真的被贺娉娉刺激到了。
我双手扶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扶起来，佟梨却往后一退，推开我的手，唇瓣微张，说：“她骂得对。”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道：“对什么对？她是疯子，事情没问清楚就发飙，哪有这样的人，别理她。”
佟梨脸上缓缓绽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本来就是第三者不是吗？我插足了江鹤峤和杨凝氤的感情，所以老天让我失去了川川，这是我的报应。”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她重复一遍，唇角露出哀伤的笑。
那笑容极窄的一丝，在她削瘦的脸上，一闪而逝，很快被麻木取代。
我把她抱在怀里，喃喃哄她：“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江鹤峤，是他的错，你是受害者。川川的死是因为杨凝氤，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并不是天意，更不是什么报应。阿梨，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别人遇到这种事推都推不掉，你却主动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哪有你这样的？会自责死的。”
佟梨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柔声哄着她，“阿梨，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换换衣服，否则会感冒的。”
佟梨没再反抗，我扶起她缓缓朝外走。
这才注意到原本嘈杂的中餐馆，因为贺娉娉这样一闹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正对刚才拍视频的那几个人说话，让他们马上把视频删了。
那两人面孔看着有些陌生，不知是江鹤棣派来的，还是江鹤峤派来的。
扶着佟梨走出饭店，贺娉娉还被顾南琛按在跑车里，冲他大吼大叫。
敞篷是降下来的，所以能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顾南琛也许是解释烦了，脸上表情露出不耐烦的麻木，眼底却是淡淡的嘲讽，似在嘲讽贺娉娉的大小姐脾气。
贺娉娉五官长得本就有硬伤，过分凌厉，再加上暴怒，还被泼了紫的红的果汁，毫无美感可言，活脱脱就像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