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市是座四周群山环抱、沿着金沙与匍砻二江交汇处渐渐向外辐射形成的?小河口城市,最低海拔也有一千多米，在整个M省之中属于山区地区。而老牛村所在的Z县，坐落在金沙江的?上游,平均海拔接近两千米,又属于P市中的山区地区。
老牛村的?两边都是高山,一峰连一峰、一峰高过一峰，只有中间一条沿河修建的公路,与河水一道?在群山间蜿蜒穿行。
这条河属于金沙江最早的几条支流之一，附近的?人们给它取名叫作顺河,以祈求世代平安顺遂。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雍馥就收拾收拾背着?装了水和干粮的?双肩包,手?上提着?柴刀，穿过院子后头的?小门，往后面的山上走去。
这片山,是老牛村以南连绵群山中的?第一座。多年来饱经山下居民们的砍伐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几乎没什么大的植被,土质更是不好，打建国以后就被村民们称作沙坚坝。
出了院子的?后门,先是一大片竹林，有个一两亩的?样子,都是独属于老雍家的。
从竹林间出去，有条黄泥路，是往这片山头上去的唯一一条大路。说是大路，其实还是坑坑洼洼的?，最多也就能走几辆摩托。
雍馥没有摩托,也不会骑——她只开过小电瓶，而这种略有些?陡峭的?山路，以电瓶车的?马力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她站在黄泥路边往前方山上头望了望，认命地开始跋涉。因为好歹离河还算得上近，这段路的?两旁还是有田的，能种些?玉米红薯之类的。要到雍馥包下的?那片山头范围，还要再往上走个一两公里。
我得快点养匹马，大半个小时后，雍馥坐在路边一边仰头咕噜咕噜灌水一边想，不然光这么靠两条腿走上来也太难了。
这里有块两三米见方的小平坡，杂草丛生，刚够歇个脚。哪怕是坑坑洼洼的?黄泥路，到了这儿也就停了。再往上走，就只有那种由世世代代上山的村人们踩出来的崎岖小径。
也是从这块平坡算起，一直到山顶，再加上翻过去之后山南的?一小段，就是雍馥承包的?全部土地了。
阳光已经升得老高，雍馥擦了把汗，眯着眼睛打量周围：好家伙，不仅地势挺陡，树也没几棵，土层不厚，石头倒挺多。
绕是她其实没在心里就这块地的用处具体规划过什么，这一刻也有了退货的冲动——就这，能干啥？
算了算了，包都包了，随便整点。雍馥安慰自己，这样以后黑山里的?产出，也能有点光明正大的来路是不是。
至于具体整些什么，雍馥也没想好，感觉什么好像都不容易。种果树？那首先得垦出一片地，这可是实打实的?开荒，雍馥愁苦地看着?面前的?坡地，寻思没路连开荒机都开不上来，靠人力挖？这工程量……愚公移山也差不多了。
只能先养点啥。羊比较合适，本地的山羊，对这种地形也比较适应。
既然决定养羊，就得先围山。雍馥掏出手机上某宝，下单了几百米的?勾花网。打算先围出一片来，后面再陆续扩大范围。
山上网络不佳，页面一直转着?圈圈，雍馥就拿着手?机站起来，一边等一边继续往山上走。
这些?日子的?农活干下来，她的体?力变得越来越好，爬起山来除了微微气喘外，到顶还算轻松。
沙坚坝名副其实，哪怕到了山顶，植被依然很少，各种杂草灌木倒是长得深。人往小道里一走，半边身子都能被掩没。一直最顶上，才有片稀疏的矮松树林，间杂着?几块凸出的大岩石，空气幽凉。
雍馥在这片矮松林里转了转，放下包，退后两步一个猛子蹿起来攀上一块高立着?的?岩石，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扒着?边缘往下看。
站得高，视野就一下子开阔起来。往北，是屋舍农田、阡陌交通，以及在阳光下如银带般熠熠蜿蜒的?顺河。往南，是连绵的、有如层叠着?的?屏障的?群山，一直延伸向湛蓝的?苍穹尽头。
翻过这座山头以后，林被就开始茂密起来。再往深处走，就渐渐人迹罕至。因中间有块巨大的?、呈裸露状的青色山壁，附近的?村人把这一片挨着的?几座山统称为“青岗岭”。雍馥小时候听人说，青岗岭往后，就几乎能算原始森林了，里头甚至还居住着野猪和狼群。
坐在石头上吃了点干粮，略做休息后，雍馥继续绕着?这片山头走，在日落前成功把附近摸了个遍。
总的来说，有几片平一点的坡，种个几十棵果树是没问题的?。别的，就最好是考虑养殖，或者种点什么特殊作物了。
天擦黑时，爬了一天山的?雍馥筋疲力尽，回到院子里洗了个澡便倒头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周，雍馥都在忙两件事。一是往山上装她的勾花网，二?是寻觅合适的?羊苗，牛犊，再买几匹马。
不像鸡鸭之类的，牛羊马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尤其牛马，哪怕幼崽也是一匹就要几大千上万的?。雍馥接连跑了附近好几个县里的?牧场、养殖场，又是查资料又是记笔记，最后陆续带回家了四十来只小羊羔，四头奶牛、十二?头肉牛牛犊，还有六匹马驹两匹成马。
马匹的选择是雍馥花时间最久的?。无它，因为最贵。那些有血统证书的高级马之类的她自然是不敢想的，买不起。最多买几匹半血马，还得是马驹，成马仍然太贵了。
雍馥选了半天，选了蒙古马、阿拉伯半血马和奥尔洛夫半血马，每种各一公一母两匹。最后，两匹成马的选择上她买了稍次一点的国产改良马，一匹枣红一匹黑色，站那儿高高大大的?足有一米八出头，雍馥一看就喜欢。
为了方便也为了掩人耳目，雍馥提这些?牛羊马大多都是叫替身人偶上的?，提回家后就直接放进黑山里。一共消耗接近二?十万巨款，如果不是投进S市的?外卖APP最近发展十分不错，雍馥一下子还真拿不出这么多。
同时，在替身人偶每天晚上的?辛勤工作下，后山的?勾花网已经圈得差不多了。雍馥打算过几天选个时候，就先放几只小羊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