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来?对这陈贵妃百依百顺,当即便点了头:“爱妃主意甚好。”说罢,将陈贵妃搂在怀中,好一顿亲热。
只留容初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玩意儿?!
陈贵妃咯咯笑着,美目流转,目光落在容初的脸上,对上容初瞪大的双眼,抿唇笑道:“看这孩子,高兴坏了,”
容初扯了扯嘴角,险些吐出一口?粗鄙之语来?。
去你*的!
……
失魂落魄回了庆云宫,容初还在思索该如何与李景恒交代此事,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就带着圣旨来?到了庆云宫。
一道圣旨下来?,整个宫都炸开了锅。
虽说只是做个侧妃,但?既然是皇帝下旨赐的婚,那意味可就不同了。
众人纷纷向容初投来?羡慕的目光,恨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是自己。
只有容初一人愁的发晕,她不过是帮司命星君一个忙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送走大太监后,领班的大宫女当即就将容初手下的活分?给了别人,虽说以前她也?没干过,施几个小法术就能解决一切。
就在容初一人优哉游哉躺在自己屋里,寻思着到时候要不要来?个金蝉脱壳之法时,干完手头工作的阿媛与铃儿匆匆忙忙赶来?。
容初听?到声音,转头瞧见阿媛脸上比六月的花还灿烂的笑意,就知?道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容初,恭喜你啊!”阿媛进屋,快步来?到容初榻边,“没想到你就要嫁给二?殿下了!还是陛下赐婚!”
容初闻言,无奈地盘腿坐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媛沉浸在欣喜之中,未注意到容初闷闷不乐,继续道:“等容初你发达了,可一定莫要忘了姐妹啊!虽说只是侧妃,但?若是能早日生下子嗣,那日后……”
阿媛越说越过,倒是铃儿注意到容初的不对劲,连忙用胳膊肘拐了拐阿媛,小声提醒:“阿媛,差不多得了,你没见容初不开心吗?”
听?到铃儿这样说,阿媛的话猛地顿住,抬头见容初的面上真的没有半分?喜色。
“这……容初,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阿媛有些尴尬。
容初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出声道:“两个人结为?眷侣难道不是要互相钟情才是吗?若不喜欢,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这,话虽如此,可是嫁娶之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阿媛弱弱地补充。
“可我?又没有父母。”容初道,“况且,两人在一起,也?得相配才是。”
先不说她如今五千岁,是李景恒的好几百轮;最重要的是她不老不死,而李景恒是个凡人,最多也?只能再活一百年,若百年之后,李景恒一命呼呜了,难不成还得让她给他守寡?
若是等他轮回,谁知?道下一世的他还是不是他?
容初如是想着,可阿媛听?闻容初谈到“相配”,却以为?是容初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李景恒,于?是出声安慰:“容初,如今是陛下赐婚,你是顶能配得上二?殿下的。况且二?殿下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二?人能在一起,多好?”
容初疑惑转头看向阿媛:“谁说我?喜欢他?”
“啊?”阿媛当即愣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双眼握住容初搭在膝上的手,“容初,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想嫁给二?殿下,是不是因为?喜欢上齐王殿下了?”
“哈?”容初疑惑地睁大双眼,不理解阿媛是什么?脑回路,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天枢的?
虽说天枢长得俊逸非凡,脾气也?温和讨人喜欢,在天上时也?常常照顾她,可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大哥哥一般看待。
“我?……”
容初刚想开口?否认,门外就传来?一声通传:“二?殿下到——”
容初还没来?得及穿鞋下榻,李景恒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少?年与往日无异,一身靛蓝色暗纹锦袍,长发束得端端正正,墨眸清冷、薄唇微抿,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一开口?,声音中却是藏不住的冷冽:“出去。”
这话是对阿媛与铃儿说的。
听?李景恒说话的这声音,就知?道他此刻心情差极了,多半是因听?到了屋中她们方才的谈话。
阿媛与铃儿担忧地看了容初一眼,然后快步向屋外走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容初与李景恒两人。
既没了别人,容初也?不装模作样对李景恒做出恭敬的姿态。
随意在榻上坐下,看着面色奇差的李景恒,容初出声问道:“你这急匆匆地来?是有什么?事?”
看这表情,像是来?闹事的。
李景恒上前两步来?到容初面前,望着容初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捏紧了袖下双拳,他极力忍耐,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哑声开口?:“既然父皇赐婚,你为?何这般抗拒?”
他分?明是那样期待!
容初有些无奈:“我?来?这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助你登上皇位,等以后,还是要离开的。你父皇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是叫人头疼。”
“况且,假成亲事小,坏了我?的名?声事大。这万一以后我?的夫君打听?来?,我?在人间?曾还有个小相公?,误会我?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你是人,我?是神。等多少?年以后,你白发苍苍,我?还是如此青春靓丽……”
“你是在嫌弃我??”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还一脸阴沉气势汹汹的李景恒红了眼眶,少?年眼中好似蓄满泪水,仿佛容初再多说一句,那眼泪就要流下来?一般。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说嘛,你别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初见状,吓了一跳,声音连忙缓和下来?。
她还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小殿下,这搞得,仿佛她是个欺负小孩子的恶人一般。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后宫佳丽三千,我?……”
“我?只要你一个人啊。”
容初的话还未说完,再次被打断。
真是伤脑筋!
容初再次开口?:“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况且就算这样,等五十年六十年过去以后,众人纷纷老去,只有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不都得把?人给吓坏了?”
“我?不会让旁人伤害你!”李景恒神色坚定,信誓旦旦。
容初无奈扶额,感?觉她好像在对牛弹琴,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没有必要……”
“谁说的!”李景恒出声将容初的话打断,少?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他猛地出手将容初的手握在手中。
容初一愣,仰头对上李景恒深邃而泛红的双眼,她察觉到他手臂在微微颤抖,也?察觉到他掌心炽热的温度。
“容初,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李景恒僵站在容初的面前,他感?觉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
不想放开她。
——不能放开她。
他分?明喜欢极了。
是她给他的生命中带来?第一缕光,是她将他从万丈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曾经?以为?,她只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能帮他摆脱这一切噩梦的工具,可是到头来?他却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他看不得别人接近她,也?受不了她将过多的视线分?给别人。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得到过什么?。
如今他只想将她独占,独占她的全部温柔。
那一瞬间?,容初有半分?怔松,看着眼前满眼认真的李景恒,心头突然加快的跳动?让她有些不适。
还有握住她手掌的那双手,是那样的滚烫炙热,几乎要将她灼伤。
五千年来?,从诞生之日起,她便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
容初猛地回神,抽回手。
“可是我?不是人。人与神相恋,是没有好下场的。”心间?莫名?地烦躁,容初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李景恒红着眼,还想要去握容初的手。
容初却兀自站起身来?,一把?将他的手腕握在手心。
然后他分?毫动?弹不得。
“看吧,这就是凡人与神仙的区别。”容初冷声道,“小殿下,任性也?要有个度。”
看着李景恒渐渐暗下去的神色,容初心中也?乱成一团,哪里还管的上别的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沉声道:“既然皇帝如此安排,那假成亲便假成亲。只是希望小殿下还得多努力才好。”
早点当上皇帝,早点让她解放。
“眼下我?还有要事,殿下自便。”容初说罢,逃似的捏了个诀原地消失,只留李景恒一人垂头站在房中。
夕阳的残光从他身后的窗户中照入房中,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暗色的轮廓。
李景恒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木雕。
许久,他抬起头,转过身,正面迎上那将落的夕阳。
金橘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眸中的晦暗,他勾起唇角,哑声开口?:
“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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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回府,远远就见到自家屋顶上有人大剌剌地坐着,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她,天枢屏退下人,随手拾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朝那边掷去。
容初从庆云宫中逃似的跑出来?,落到齐王府的房顶上。恰逢夕阳西下,容初干脆坐下赏金乌西沉、彩色霞光。
不得不说,齐王府这地段甚好,景色优美,楼阁富丽,站在这边房顶上,整个皇城几乎一览无余。
如此惬意,在晚风的吹拂下,容初的心中的烦躁渐渐消了许多。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块石子袭来?,容初正在出神,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石子击中,从房顶上掉落下来?。
摔在地上,容初疼的倒吸了口?气:“哪个王八蛋……”
刚要开口?怒骂,视野中便出现一双墨色长靴,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容初的目光最终落在天枢含笑的脸上。
“这不是容初吗?怎么?躺在地上?”
“……”容初黑着脸从地上爬起,瞪着笑得狡猾的天枢,不满道,“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天枢摇开手中折扇,无奈摇头:“分?明是你修炼不到家,待哪日回天界,我?得去找勾陈帝君说说,你这般半吊子……”
“好了好了……”容初认怂,连忙打断天枢的话,“今日还是干正事要紧。”
“干正事?本王可是等了你半天了。”天枢双手抱臂,“你这是做什么?磨蹭了这么?久?”
“……”听?天枢这样问,容初就想起李景恒来?。
那个坏小子,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真是叫人头疼。
还有他的老爹与后娘,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容初对天枢道:“别这么?计较嘛,日后回天界我?送你一坛司命星君的宝贝桃花酒还不成?”
天枢颔首:“这才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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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化作天枢的随行侍从,与天枢一同前往大理寺的停尸房。
这一路光明正大地走来?,容初不禁感?叹,还是身居高位办起事来?方便,也?不知?天枢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能捞到一个王爷当当。
这时天色已经?渐暗,只剩几个守卫还在停尸房外看守。
守卫见到天枢,二?话不说上前打开门上的铁锁。
房门被打开,迎面袭来?一股寒意,那是为?减缓尸体腐烂,特意在停尸房中放几个冰桶进行降温。
如今这个时节,哪怕放入冰桶,尸体腐烂的也?依旧很快。
容初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皱了皱眉。夜风将腐臭带到屋外,门外的侍卫闻到这股味道,面色一白,纷纷退到远处,一阵呕吐。
房间?里只燃着几盏油灯,现下天色暗了,油灯的火焰明明灭灭,照着容初与天枢的影子映在对面的墙壁上,诡异异常。
房间?中很暗,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房间?中摆放着六具尸体,每一具尸体身上都覆盖着白布。
容初与天枢对视一眼,上前挨个尸体查看。
有四具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本面目,但?是根据骨骼特征不难看出,这些死者都是些十几岁出头的孩子。
另外的两具尸体保存还算完整,容初略施法术,在指尖凝出一道亮光,照亮眼前的尸体。
眼前的这具尸体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手腕脖颈间?均有利器划开的伤口?,再看尸体的状态,不难猜出是被放干了全身的血液而死。
“目前的这些死者,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二?岁。”天枢跟在容初身边道,“大理寺调查过他们的身份,除去一个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其余均为?城中流浪的乞儿。”
天枢说着,来?到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旁,为?容初指出:“这个便是那农户家孩子。听?他父母说,在出事的当晚他曾与其父吵过一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再没回家。而在三日后,便有人在京城后山发现他的尸体。”
“尸体四肢与脖颈均有不浅的伤口?,浑身的血液被放干,与先前的几个孩子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之前城中因离奇死亡事件,百姓很少?会在夜间?出门,因此没有目击者。现下大理寺始终查不出个结果来?,城中人心惶惶,又言是妖魔作乱。”
“妖魔作乱?”容初抬手为?身前的这具尸体重新将白布盖上,道,“先前那宗案子说是妖魔所为?还有些可能,这案子我?看不像。”
“不如这样。”容初说着转头看向天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杀害六个孩子,其中五个为?流浪的乞儿,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有特定的目标群体。那我?们就送上门去,看看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下没有更好的破案之法,天枢犹豫片刻,只能点头。
作为?诱饵的这个任务,最终落到容初头上。
这几夜每晚容初都会化成小乞儿的模样,在城北的破庙里查探情况。
一连几天下来?,没有发现凶手,却与城里的几个乞儿混得熟了起来?。
不知?是看容初可怜还是怎得,其中一个名?为?铁柱的乞儿甚至还认下容初做小弟。
这日傍晚,容初坐在破庙中等太阳下山,乞讨回来?的铁柱大摇大摆地从容初身边经?过,经?过容初时看见容初身前空空的碗,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了个馒头向容初递来?。
“给。”
容初闻声抬头,看着眼前铁柱递来?的黑漆漆的馒头,默默摇头。
铁柱以为?容初是不好意思,仗义地一拍容初的肩膀,道:“别客气,大哥看你几天没吃饭了,你看你瘦不拉几跟个娘们似的。”
“……”
容初不接,一旁另一个乞儿见了馒头却双眼冒光,猛虎扑食似的扑过来?,夺过铁柱手中的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往下咽。
待铁柱反应过来?,那一个馒头已经?下了小乞儿的肚子里。
“好你个狗剩儿,看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铁柱大恼,拾起一边立着的打狗棒就向狗剩锤去。
狗剩挨了两下就哀嚎着跪地求饶,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来?就往铁柱怀里塞:“铁柱大哥别打了,给你这个还不成,这个是我?今日刚刚从一个富太太那得手的,卖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狗剩这样说,铁柱才停下动?作,从狗剩手中接过布袋打开,却见里面只有一叠黄黄的纸片,纸片上写着奇奇怪怪的符号,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臭小子!还敢耍我?!”铁柱大怒,将布袋连带着这一沓纸指往地上一扔,抄起棍子又追着狗剩打。
几张黄色纸片飘飘摇摇落到容初面前,容初淡淡瞥了一眼,原本不甚在意,却在看清那是些什么?东西后目光一滞。
那是一些黄色的道符,符上画着诡异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