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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燕子岭(2 / 2)


看到我正完好无缺的站在洞底中央,他总算是有些如释重负。

可仔细一瞧,便发觉不大对劲,为何那个叫阿提达的匈奴小子也在洞里面,居然还赤、裸着上身!而我看起来似乎有些衣衫不整,身上的那件兽皮短袍是他的么。。。

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蹭蹭的燃烧,慕容光纵身一跃,便跳入洞中。

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刺向阿提达。

看到慕容光跳下来以后,脸色十分森冷骇人,我顿觉不妙。

只见他居然拔剑要刺向重伤阿提达,大惊,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阿提达前面,怒道,“你疯了吗?!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人作甚?!”

看到我居然会为那人挡剑,他一下子愣在那里。

看到慕容光失神的样子,我突然想,他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忙解释道,“匈奴王并没有对我怎么样,相反,是王上救了我,还因为我摔断了腿受了重伤。殿下应该尽快救王上出去疗伤才是!”

说完这番话,我有点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跟这个大燕太子解释得这般清楚。

慕容光这才看清阿提达的狼狈模样,半身是血,面黄如纸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看来我所言非虚。

他这才将剑一收,冷淡地道,“月,送匈奴王去军医处。”

“诺。”

我完全没反映过来,洞里何时多了一道黑影,麻利的背起受伤的匈奴王,噌的一声便飞到了洞外。

而我还来不及轻呼一声,就被慕容光打横抱起。

借着墙壁的力道,慕容光运起轻功,迅速抱着我到了洞外。

冷月丝丝洒下,慕容光望着我瑟瑟发抖的样子,觉得又疼惜又气恼,阿提达那小子的短袍怎么看都碍眼至极,便伸手一把拽住那件短袍,用力扯下。

我被慕容光这一下弄的惊怒异常,忙用双手护住胸前,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喝道。“喂!你想干什么呀!”

我见慕容光扯下我的袍子还不算,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衫了,便更加坚定他是起了歹念。

这下真的惶恐起来,边后退,边叫道,“淫贼,你休要过来!若你有辱于我,父王和王兄定不会饶过。。。”话尚未说完,慕容光却直接把刚脱下的外袍高高扬起,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当下一怔,不解的望向正带着一脸戏谑笑容的慕容光,恍然大悟后,立马涨红了脸,低下头,再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整张脸像似被火烧过般滚烫发热。

慕容光也没解释什么,走上前,轻柔地帮我系紧衣带,淡淡地道,“这样好多了。”

我有些局促不安的抬起头,却正对上慕容光的眼睛,夜色下,那是一双澄如秋湖的清蕴眼眸。

我和他的目光接触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可不知为何,我感到脸上的红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一直蔓延到脚跟。

任凭慕容光把我抱上他的那匹汗血宝马。

当他从身后圈住我的时候,忽觉得其实他身上那股清潭般的冷冽气息,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一路无言,我想必是真的倦了,靠在慕容光的怀中,竟就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而慕容光看着怀中渐渐沉睡的佳人,鼻尖尽是阵阵兰花香,只觉得心中一荡,“若是能这般跟她一路走下去,到天老地荒也甘愿了。”

后来,他才明白,有些人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花,而自己只是恰好途径了她的盛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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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莫名安稳,再次醒来,已是在营帐中,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床头。

父王和王兄正守在自己身旁,看到我睁开眼,都欣喜若狂的上前抓住我的手嘘寒问暖。

我简单的叙述了下自己的遭遇,并急忙问了阿提达的伤势如何。

父王说,匈奴王的左腿确实骨裂了,军医嘱咐了,即使强壮如他,也必须要好生静养半年有余,方能痊愈,但没有性命之忧,让我毋须过于担心。

听完,我依旧觉得那些歉疚的情绪还在心中翻滚。

很快就要到了午时,父王和王兄这才心道一声糟糕。

原来照目前看来,恐只有那燕国太子慕容光猎到的那头斑斓白额虎是最珍奇的,那苛刻无理的西域盟约怕是难以推脱了。

午时一到,四国王胄,包括还在轮椅上的匈奴王都愁云满目的聚集在营场中央,那燕国太子慕容光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上位。

在漠南郡守黄大人和西域都护拓拔大人的监督下,众侍卫把各国王胄打到的猎物有条不紊地清点着。

果然,除了燕国太子慕容光猎到的是珍奇的白额虎外,其他四国王室成员猎到的大多都是以一些野鹿,山猪为主。匈奴王阿提达本是有猎到一头野豹,但也为了救下我,已丢于狼群口中了。

漠南郡守黄孟琛轻拍了下脸色灰败的父王,起身说道,“咳咳,看来这场以猎奇为题的狩猎,胜负已分了,微臣认为,无疑是本国太子殿下所猎之兽最为珍奇,不知楼兰王上和拓拔大人怎么看呢?”

“微臣也认为是太子殿下,技高一筹。”拓拔扈也点头附和道,随后转过头问父王,“楼兰王上的意见呢?”

父王只好面色尴尬地说,“如此看来,此番胜者确实是。。。”

“且慢!”我不禁叫了出来,实在看不下去父王和王兄如此为难,也实在不忍心若一旦签了那西域盟约,往后四国子民的日子会更加难熬,“我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不知还有何要事?”黄大人望着我,不解地问道。

“大人也说了此次狩猎,比的是珍奇对吗?”我站了起来,盈盈走到场中央。

“没错。”黄大人马上回答道。

“那么,此番的胜者就不该是太子殿下了。”

我眼神游离,忽然不敢和慕容光盯着我的眼睛对视。

“咦?公主殿下这话让微臣好生不解。纵观全场,除了太子殿下猎到的这头斑斓白额虎,不知还有何人所猎之物能与之相提并论呢?”黄大人捋须反问道。

“是匈奴王陛下所猎之物更为珍贵。”我垂下头,低声说道。

“公主殿下真会说笑,据微臣所知,匈奴王陛下昨夜归来之时似乎一无所获。”黄大人开始觉得我有些不可理喻,摇首说道,“请恕老臣眼拙,实在不知公主所指的,匈奴王陛下所猎之物究竟是何呢?”

我紧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才猛然抬起头,坚定地说道,“王上猎到的是,我的心。”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匈奴王阿提达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惊呆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忽觉身上哪怕再挨上千刀万剐也是值得的。

“不知本宫的这颗心,比不比不得上太子殿下猎的这头猛虎呢?”

一时之间,没人敢应话。

啪啪啪啪,一道萧凉的掌声传来,却是那燕国太子慕容光发出的。他的面容似乎变的模糊,看不出究竟是何表情。

他站了起来,向我走来,步步如铅,在离我二三步的地方停下,用冰凉如水的眼眸凝视着我,良久,无比苍凉的说道,

“你若是想赢,孤又怎会让你输,这便如了你的愿。”

说完,便与我擦肩而过,手轻轻的一挥,淡然发话道,“回漠南城,是孤输了。”

是孤输了,不过不是输给匈奴王,而是输给你这迷乱三生的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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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漠南城后,西域之盟便同往年一样签订了,就是西域四国每年继续进贡一定财物给燕国,以示对中土大燕的友好和尊重。如此,西域盟约之事便告一段落了,四国王胄们心中的那块巨石好歹也都放下了。

终于到了四国王胄都要各自回国的日子了。依稀记得那日,风沙似乎特别大,我只好用纱巾围住了面容。

在漠南城高大的城墙下,匈奴王阿提达撑着个拐杖,塞了把镶满宝石的短刃给我,“这把短刃,是本王母后留下的遗物。你留着防身用,千万小心莫伤了自己。”然后,红着脸,摸着自己的鼻子,对我说,“等着,待本王的腿伤好了,就立刻骑着骏马来迎娶你!”

不记得自己是有点头还是没有,只记得,那个燕国太子慕容光并没有来送我们。

待父王和漠南郡守黄大人寒暄完,马车便上路了。

没走多远,我像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爬到车窗边,撑起了窗子。

一阵风沙刚好卷过,一不留神,纱巾便被风沙卷走。

细沙迷乱了我的眼,但在下一瞬,也让我看到了,静静伫立在漠南城墙之上,穿着一袭青衣的慕容光。

是谁把狂沙剪成了烟花,一瞬间,看尽漫天繁华。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清眸竟涌起几分氤氲之雾。

再忘不了,那惊鸿一瞥,纱巾底下的倾世容颜,泪眼婆娑却笑靥如花。

漠南一别,回眸三生琥珀色。

待慕容光回京后,父皇慕容不破病重告急,最终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圣熙三十二年冬,燕烈武帝于朝阳宫驾崩,传位于东宫太子慕容光。

来年春,慕容光登基为九五之尊,称燕昭帝,年号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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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一转眼,距西域之盟一事就过去四五个月光景。

我抚摸着站在窗台上的白色信鸽,看着手中的这份匈奴王阿提达的来信,久久无言。

上面写着:美丽的公主,见字如面。待漠北草原上的雪化了,本王会给你带来世间最美的嫁衣。

燕子岭狩猎一事之后,父王和王兄对阿提达也都和颜悦色了不少,觉得如果我能嫁给匈奴王,对两国相交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如此。

便在信纸上轻轻落下了两字:等你。

信鸽扑腾扑腾的展翅高飞,终是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飞向了那漠北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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